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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统一战线(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十日)
日期:2019-04-18 11:36:31         文章来源: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对统治阶级营垒中的不一致,要分别清楚是哪一种性质的。比如说现在的大后方,反对蒋介石法西斯独裁专制的,有许多地方实力派,在这一点上当然可以跟他们联合。但是一定要懂得他们本身还是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他们同蒋介石在反对民主这一点上没有根本的区别,在抗战不彻底上也没有根本的区别。所以,他们同蒋介石的矛盾是统治阶级营垒中间的矛盾。"左"的观点不承认这种矛盾,认为凡是敌人,在一个时期内都要一律打倒。但是,要打倒一切,就一切打不倒。
  敌人营垒是会变化的。右的观点把昨天是朋友而今天已成为敌人的人仍当作朋友。例如刚才说的第一次武汉时期的汪精卫,以前他的确是代表资产阶级同我们合作的,但是到了武汉以后,一天一天地受到大资产阶级影响,走向反动,走到敌人方面去。有右倾观点的同志却还认为他是可靠的朋友,相信他,依靠他。"左"的观点把昨天是敌人而今天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当作敌人。例如"九一八"以前,十九路军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在江西进攻我们,但是到了"九一八"以后,民族革命高潮来到了,在福建和我们合作。有"左"倾观点的同志还把他们当作敌人,反对他们。这些都说明了敌人营垒极不统一、极不一致,变动极大。我们应该很好地分析,运用毛泽东同志的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的方针,才不会犯"左"的右的错误。
  再说队伍方面。
  新民主主义统一战线,有无产阶级,有农民,有小资产阶级,有自由资产阶级,甚至有时有些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也来参加,所以这个队伍很大,很复杂,力量不平衡,不 容易统一。对这样一个队伍要弄得很清楚,要会分析,懂得怎么争取队伍的大多数,反对这个队伍中和我们争领导权的少数人,同他们斗争。不懂得这一点就要犯错误。
  无产阶级是这个队伍的骨干。无产阶级的觉悟高,本事大,可是人数少,力量小,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必须依靠一个最可靠的同盟军--农民。农民是这个队伍的主要力量,象毛泽东同志说的,五个指头占四个。中国的战争实际上就是农民战争,离开了农民就打不好仗。北伐战争〔135〕时,军队本身也好,军队以外的配合力量也好,最大多数是农民。内战时候更清楚,完全依靠农民。抗战时期还是一样。有了农民,我们就能进能退;没有农民,进是少数孤军前进,退则没有地方可退。"左"倾的也好,右倾的也好,恰恰都是不认识农民,忘记了农民。"左"倾的错误是不依靠农民,只凭无产阶级打冲锋,结果使自己孤立。右倾的错误是依靠资产阶级,甚至依靠大资产阶级。大革命后期,在武汉时期,认为资产阶级可靠,甚至把唐生智〔151〕、冯玉祥〔120〕这些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力量当成依靠,而不去依靠农民。第二个武汉时期,抗战初期,有一部分同志不是依靠农民,而是依靠大资产阶级,以为国民党领导的军队能够打胜仗,把主要的力量农民忘记了。这种依靠法很危险,不仅要打败仗,还会被人家俘虏。第二个武汉时期,由于中央路线是正确的,我们主要的力量在华北,所以没有象第一次大革命时候那样失败,但是危险还是有的。后来,大后方工作存在一个弱点,就是民主运动没有深入到农村。
  城市小资产阶级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队伍中也是一个基本的力量。有了这个力量,还要跟农民结合,假使不跟农民结合,仅仅依靠工人和城市小资产阶级,也不能使革命取胜。右的观点以为依靠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工人,就可以取胜。这是不对的。"左"的观点就是连城市小资产阶级都不要。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典型代表是知识分子,认为知识分子没有作用。这也是不对的。大革命失败前后,曾经只依靠工人和城市的知识分子。譬如广州起义〔214〕,只把城市工人和以知识分子为主要成份的教导团动员起来,发动起义,没有依靠农民,也没有打算退到农村中去,所以广州起义失败了。上海起义〔215〕也是如此,想依靠城市的工人和一部分城市知识分子,在敌人力量最强的上海硬坚持,结果失败。现在我们又到了要进大城市的时候了,当然我们现在的主力军是在农村。做沦陷区城市工作的同志应该认识,要与农村配合才能进退自如,工农小资产阶级结合起来才能有力量。
  新民主主义的统一战线队伍里面,还有一个自由资产阶级,我们叫他中间力量。毛泽东同志告诉我们,这是个软弱的动摇的阶级,无产阶级应该争取他,联合他,至少可以使他中立,但是不能依靠他。右的观点忘了农民,忘了工农群众,去依靠自由资产阶级,是错误的。"左"的观点否定与自由资产阶级的联合,也是错误的。
  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一部分,有时也会参加到统一战线队伍里来,但是他们带着很明显的两面性。资产阶级有他的两面性,小资产阶级也有他的两面性,但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两面性是更明显的,他们的反动性的那一面是根深蒂固的。因此,在与他们合作时,要随时提防他们,反对他们的反动性,绝不能依靠他们。大革命末期,武汉时期,不仅依靠汪精卫,还依靠唐生智,依靠冯玉祥,结果落了空。这是大革命失败的教训之一。当时有两种武装力量。一种是我们党的武装力量,有叶挺〔88〕的二十四师等,这是我们党直接领导的,同时还有广大的工农群众的武装,从广东到武汉,特别是湖南的工农群众有了武装,这是我们的力量。另一种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武装力量。那时候我们党的政策,不是面向自己的力量,而是面向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力量,唐生智的军队,冯玉祥的军队。我记得最明显的是在武汉危急、"马日事变"以后,我们党的中央还仰望所谓农民领袖、基督将军的冯玉祥。那时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就连外国的同志也好,大家都仰望他。当冯玉祥从潼关打到郑州的时候,武汉国民政府的头子就坐专车去接他,我党也派张国焘〔59〕接他去了。结果,冯玉祥在徐州和蒋介石会面,来了一个大反动,把所有的武汉的人都出卖了,于是武汉全面落空了。这就是依靠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武装力量不依靠自己武装力量的恶果。当然还有土地革命问题,不过武装是一个中心问题,这在当时是可以看出来的。第二个武汉时期,以为国民党军队不改造也可以同他很好地合作,这同样是机会主义的错误。
  从这里可以看到,我们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包括无产阶级、农民、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和一部分大资产阶级,这样大、这样复杂的队伍,如果不搞清楚,就会发生"左"的右的错误。我们党中央、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分析了这个队伍,把这个队伍里面的人分作三类:一类是进步力量,就是工农小资产阶级;一类是中间力量,就是中间阶层;一类是顽固力量,或者反动力量,就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地方实力派近乎中间,或者是中间和顽固之间,在阶级性上是接近反动派的,在反蒋这一点上又起了中间力量的作用。根据这三种力量的分析,我们订出了发展进步力量,争取中间力量,孤立、分化和打击顽固力量,也就是联合大多数,反对少数,打击最顽固的力量的方针。右的观点就不是这样。大革命末期,陈独秀主张不分左中右,怕人家说我们分化他们。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不喜欢我们分左中右,陈独秀就作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应声虫。不分左中右,结果左派就要跑到中间,最后跟右派跑了。第二个武汉时期重复了这个错误。一九三七年的十二月会议上,又有人主张不要分什么左中右,只要抗日与不抗日之分,抗日与亲日之分,除了亲日派以外,剩下的就是铁板一块,都是坚决抗日的〔216〕。这是受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影响。所以第二个武汉时期,就把国民党蒋介石的军阀性、法西斯性都抹杀了,认为站在一起,一般高、一般美、一般漂亮。左中右是应该分的,分才对,不分不对。"左"的观点是只相信无产阶级,只相信无产阶级先锋队,脱离一切群众,自己队伍里的人不去联合。这也是不对的。所以不管是"左"的错误或右的错误,都是不懂得毛泽东同志关于左中右的分析,不懂得如何发展进步力量,争取中间力量,孤立顽固、反动力量,结果孤立了自己。这是我们对统一战线队伍的分析,我们应有这样的认识,没有这样的认识就会犯错误。
  但是队伍光分左中右还不够,还要有进一步的严格的区别。这样大的队伍,在无产阶级以外,有农民、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甚至有时候还有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来参加,就应该有一个严格的区别。无产阶级在这个队伍里是带队的,起领导作用的,其余的阶级都同他有区别。不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自由资产阶级,就是小资产阶级和农民,也都同无产阶级有区别。所以毛泽东同志就指出,在统一战线中应该坚持独立自主。独立自主,就是指无产阶级的独立性,他有自己独立的政策、独立的思想。他是去联合人家,而不是同化于人家。有了区别,就有斗争。无产阶级在统一战线中的团结,是在坚持独立自主的条件下同人家讲团结,而不要受其他阶级的影响。毛泽东同志常说,我们在统一战线中最容易受别的阶级的影响,所以不主张区别是不对的。右的观点就是不主张区别。抗战的武汉时期,有人主张我们是"求同而非异",就是说只有同而没有异。这是不知道我们无产阶级和别的阶级不同。有些同志不懂得这个统一性和区别性的道理。假如不区别,那就是和人家混合在一块,一定受人家的影响。"左"的观点是天天讲区别,不去和人家共同行动,急于搞社会主义,土地革命时期就要进行共产主义教育,要使一切人都具有社会主义的思想,不懂得应该进行新民主主义教育,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新民主主义教育。右的不区别,"左"的强调区别而不去求得今天统一的方法,都是不正确的,都是受了别的阶级的影响,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的思想。右的错误是受了大资产阶级的影响。因为和他合作,就容易受他的影响。他们的态度好一点,请我们作客,吃茶吃饭,就不去区别了,就把大资产阶级大地主的主张当作自己的主张提出来了。毛泽东同志说过,右的错误,一般地说,在与资产阶级联合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生;"左"的呢?一般地说,在与资产阶级分裂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生。这在我们党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上也这样指出了。同时,因为我们党内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成份多,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在受了大资产阶级压迫的时候,容易受小资产阶级直接的影响,容易有"左"倾情绪。这些都是受了别的阶级的影响而产生的错误。
  再说领导权的问题。
  无产阶级比别的阶级先进,是应当领导别的阶级的,这就是毛泽东同志说的"司令官"。但无产阶级也不是天然的司令官,不是从农民一直到大资产阶级都公推你、公认你为司令官。大革命时期有一个彭述之〔129〕,他写了一篇文章,说无产阶级的领导权是天然的,不要争!这和毛泽东同志关于争领导权的思想完全相反。领导权要用力量来争,因为领导权是有人和无产阶级争,和共产党争的。不但大资产阶级争,自由资产阶级也争,小资产阶级也争。他们总要照他们的思想来领导这个队伍。但是和我们争领导权最主要的力量,还是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这个统治集团。所以在统一战线当中,互争领导权的主要是国共两党,大资产阶级就成为我们斗争的主要对象。因为一个队伍有两个司令官,就要打架,两个中间总要下去一个。在大革命初期,国共两党曾经联合成一个队伍,大革命失败以后,就分了家,成了两个队伍。一直到现在还是两个队伍。一个是无产阶级,共产党为代表,所领导的队伍,发展到今天有了解放区,有了人民的武装。另一个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国民党为代表,所领导的队伍,十八年来国民党实行一党专政的统治。这两个队伍在那里斗争,双方争取的对象就是农民、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有人说我们只争取农民和小资产阶级,这是不对的。我们还要争取自由资产阶级。双方进行争取和领导的方法是不同的。国民党是采取压迫的方法,不但压迫工农,也压迫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我们的方法是同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合作。我们和农民的关系搞得最好,和小资产阶级的关系也很好。至于对自由资产阶级,领导的方法有所不同,就象和友军的关系一样。大革命初期、中期就是这样的方法。这里头有一个问题,就是自由资产阶级并不那样听话,常常闹独立性。所以我们对自由资产阶级的领导,只能是主要问题上的,领导,而不可能是完全的领导。当然,在另一种条件下,我们对自由资产阶级,不但实质上可以领导,而且形式上,也可以领导。如在解放区,自由资产阶级就可能在形式上也受我们的领导,但他的独立性还是要保持的。
  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有时是不是可以受我们领导一下呢?从历史的经验看,一时的或一个问题上的领导也是可能的。一般地说,当他们的力量小的时候可以受我们领导。譬如蒋介石在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日以后,就不愿受我们的领导了,但他没有力量北伐,就叫我们帮助他,叫苏联帮助他。这时还受我们领导,但这是靠不住的,因为他表面上受你领导,实际上他准备和你分裂。又如那一天朱德同志报告中讲的,当华北敌人九路围攻的时候,国民党的军队处在很困难的地位,他就要我们朱总司令领导。但那是一时的,一旦他和他的后方打通,就要跑掉,反而来打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时常警惕。在要不要抗战的问题上,蒋介石受了我们的领导,就是我们推动了他抗战。但是如何抗战,他要按他的办法,不愿意照我们的办法,不受我们的领导。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仅在不得已时、在某一个问题上能受我们领导,他们一旦有了力量,有了外援,就会立刻和我们分裂。所以在领导权的问题上,无产阶级领导农民、小资产阶级,可以搞得很好,很亲密。对自由资产阶级,虽然他闹独立性,但是还可以领导。对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一般地说不能领导,只能在某个问题上、某个时期内领导。
  我们党在历史上几个时期的许多成功,都是因为执行了毛泽东同志关于领导权问题的思想和路线。"左"右倾机会主义在领导权问题上翻的跟头最厉害。可以说"左"倾右倾都不懂得领导权问题,不懂得争取这个领导权。
  右倾观点是不要领导权。大革命后期的陈独秀,就 是不要领导权,认为只要说一句风凉话,所谓天然领导权就够了,实际上他觉得既是资产阶级革命,领导权就是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顶多是抬轿子的,顶多搞一些集会、结社、言论、罢工的自由。在农民问题上,陈独秀连减租减息都不赞成,更谈不到解决土地问题了。那时贴了很多标语,有两个口号,一个是要建立无产阶级的领导权,一个是要争取非资本主义的前途。我们党的第五次代表大会,这样的口号也有很多。但口号是口号,而实际上是放弃领导权,认为领导权是天然的,用不着争。所以在政策上就不发展工农武装,不建立工农领导的政府。虽然那时候湖南、江西、湖北等省,还有一些县政权是归武汉政府的,但是陈独秀压制工农斗争,一切都退让,退让的结果使大革命失败了。这是第一个武汉时期的错误。
  第二个武汉时期的错误也是不懂得这个领导权问题。那时有一种解释,说只要抗战就是统一,说蒋介石的政府已经是统一的政府,蒋介石的大资产阶级的政府已经开始民主化,人民已经得到充分自由。这就是说,大资产阶级很好,很民主,很统一,也就是承认大资产阶级的领导权,因而在政策上也就不要民主改革,不要改善民生。但当时党中央是很强调民主改革、改善民生这两点的。武汉时期放弃领导权,还表现在不重视敌后的发展,不主张建立敌后政权,主张一切经过统一战线。假若这个统一战线是我们领导的,当然很好。但实际上,国民党并不承认我们的领导。他所承认的统一战线,就是把我们领导的队伍统一到他的军令、政令里去。所以一切经过统一战线,实际上就是一切经过国民党的军令、政令。那时提出了七个统一〔217〕,就是统一指挥,统一编制,统一武装,统一纪律,统一待遇,统一作战计划,统一作战行动。这不是都统一于国民党的军令吗?还不是都统一给他吗?又如提出晋察冀边区也必须经过国民党批准才能成立。这还不是统一于国民党的政令吗?这样退让政策的结果,在武汉被解散了三个群众团体〔218〕,后来在华中弄出来一个皖南事变〔195〕。这就是没有照毛泽东同志说的要时刻提防人家反对我们,不是把国民党的主张提高到我们的主张上来,而是把我们的主张降低到国民党那方面去,也就是争取领导权上犯的右倾错误。
  左倾机会主义也在领导权问题上翻了很多跟头。简单说来,就是他们不懂中国革命的新民主主义性质,以为已经越过俄国一九○五年到一九○七年的阶段,急于转变,争取非资本主义前途,空喊无产阶级领导。政策"左"了,不仅脱离了小资产阶级群众,而且脱离了工农群众,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抗战时期的某些"左"倾观点,也是在这些问题上弄不清楚,只要斗争,不要团结,没有认识毛泽东同志关于在统一战线中有团结有斗争,在斗争中有理、有利、有节的策略原则。
  所以领导权的问题,是统一战线中最集中的一个问题。右的是放弃领导权,"左"的是把自己孤立起来,成了"无兵司令"、"空军司令"。可以说右倾是把整个队伍送出去,"左"倾是把整个队伍推出去。
  以上是从历史经验检讨中得出来的全面认识。我自己在三个时期特别是后两个时期中,犯了不少的错误。今天我讲统一战线的经验,觉得应该看到错误的严重性。当然这些错误已经改正了。假使今后对敌人、队伍、司令官这三方面不能清楚认识,不管在哪一点上还存在着不自觉或盲目性,哪一点上就会犯错误。我个人是如此,对我们全党同志也是如此。
  (这是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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