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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戏梦人生

日期:2023-02-22         文章来源:红云平台         作者:朱佩君

带着悲剧色彩来到这个世界的父亲,硬是靠天分靠努力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喜剧人物。他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他这一生道路曲折命运多舛,跌宕起伏的人生极富戏剧色彩。应该讲,这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缘于“秦腔”。

我的父亲叫朱文艺,是陕西三原县剧团的编剧、导演,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秦腔演员。创作剧本,小品四十余个,还多次荣获省市县的戏曲调演大奖。在我小时候记忆中,全都是父亲想词,闷戏,哼唱,脚下迈着台步,双手比画着表演的场面……应该说他就是一个永远沉浸在各种舞台角色中的“戏痴”,是个最具代表性的沉浸式的秦腔人。如今他养老在家,还是一直生活在秦腔的灵魂深处乐此不疲。他的悲惨身世和秦腔故事足以写一部感人至深的小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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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30岁时的剧照)

【一】

父亲出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西安东郊浐河边上一个贫苦的村子里的张户人家。直到现在父亲也没搞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只是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说,大约生在七八月份一个炎热的夏天,家徒四壁,日子非常惨淡。刚刚满月,母亲因肺病撒手人寰离他西去,父亲常年有病,上面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哥哥,三个孩子缺吃少穿,十分可怜。万般无奈之下,父亲被送给了西安一户朱姓人家。

朱家原籍在蓝田,家境殷实。养父有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小老婆没有生育,父亲便被过继到小老婆名下做了养子为朱家顶门立户。襁褓中的父亲身体非常瘦弱,养母没有奶水,实在无法喂养,便托人在离家比较近的韩森寨附近找了一个乳母。奶妈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女人,对父亲视如亲生,疼爱有加。父亲就是吃着她的奶水长大的。没过多久,他张家的亲生父亲也去世了,两个哥哥成了孤儿流落街头,后来被好心的村民送到了福利院。

朱家养父母对父亲非常疼爱给他起了个好养活的名字叫“朱狗娃”。小时候父亲非常可爱,留着一个盖盖头,后脑根留着一撮小辫子。他头戴瓜皮帽,穿着小马褂,出门玩耍时被家里的长工驮在肩上。童年的父亲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财东家的小少爷。

那时候,朱家的产业很多,不但拥有村上最大最气派的祖宅,更有旱地六十余亩。主根基在蓝田白鹿塬东边一个叫尚赛的小村。除此之外,朱家在西安东关鸡市拐柿园坊引号还购置了一个坐东向西的四合院。有门房、南北厢房和上房,穿过一明两暗的庭房,还有一个近两分地的后院。房屋内打造的木雕家具极为考究。家门口街边的路南,还有一间比较大的铺面租给别人做中药店,朱家在这个药店也持有股份。

养父母对父亲的教育很严格,一旦犯错便会打板子罚跪。直到现在,父亲还是非常讲究家教礼数的人。六七岁后,养父母便送他到附近的学校去上学。

当时,柿园坊这条街非常热闹。著名秦腔班社正俗社诞生在这里,秦腔大师李正敏正是在此出科。其嗓音甜美,表演风格独树一帜,被誉为“秦腔正宗”。

随后杨尚文成立了建国社,团部就设在柿园坊父亲家中。剧社的艺人们整日里咿呀喊嗓,挥鞭甩袖,舞枪弄棒;还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戏曲服装舞台道具无时无刻不吸引着父亲好奇的眼光。他常常拿着演出的道具玩耍,天天趴在台口看大戏。最爱看当红坤伶艺人梁秋芳的《走南阳》、男旦董化清的《三上轿》,特别是李正敏先生的《五典坡》让他非常入迷,其中“王宝钏,实可怜,五典坡前把菜挖……”几句他都会唱,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他渐渐地喜欢上了唱秦腔戏。小小年纪就能唱一段完整的《刘彦昌哭的两泪汪》呢。秦腔,是父亲童年最深的记忆。

解放后随着国家公私合营等政策的变化,西安家里的门店被供销社所替代,因为有蓝田塬上的祖产土改时,家里被定为“小土地出租”成分。这个叫法是高于富农低于地主的一个中间成分。

霎时间,家里产业瓜分一空,原本殷实的家庭顿时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跌到了谷底。朱家养父因常常被游街批斗,还被罚到麦场天天不停歇地推石碾压麦子,身心俱疲,脑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渐渐疯了。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可怜的养父掉进了雪窖,从此告别了这个世界。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养母强压悲痛,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毅然放下富家奶奶身段去为别人浆洗衣服。数九寒天,大雪纷飞,也从未停止劳作。看到养母那冻得通红的双手,父亲他决意不再上学,要像男子汉一样撑起一片天。他对养母说:“妈,你太苦了!我不想看你这么遭罪。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学着挣钱了,我要到三原找我舅学戏去。”说罢,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二】

“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定会为你开上一扇窗。”

1958年,年仅12岁的父亲到三原新艺社新生部学戏,毕业后就留在了三原剧团工作。在这里,父亲遇见了我美丽善良的妈妈,虽不能说是一见钟情,但在几年的工作和演出中埋下了深情的种子。他们18岁恋爱,19岁便携手走进了婚姻殿堂。哦,且听我还原一下当年的情景吧……这天,父亲收到了养母的一封信,信中写道:“狗儿,演出忙不?要是有时间我娃回去一趟啊。”见信后,父亲便赶紧向剧团请假,急切切赶回西安。一进门便急忙拉住养母的双手问道:“妈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养母微笑着说:“我娃不着急,妈身体好着呢。妈托人在邻村给你说了一个媳妇,姑娘很不错,就等着跟你见面哩。”父亲听罢心头一慌,连声说:“我不要,我不要。”养母说:“为啥不要?你是不心里有人了?”父亲道出了实情,养母听了特别高兴,随后就隔三差五地往三原跑,以认干女儿为名与母亲拉近距离。后来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红极一时的名演员做了她的儿媳。为了给爸妈办婚礼,养母卖掉了西安三间厦子房,在当时最好的西安饭庄定了十几桌席面,鸡鸭鱼肉、尤鱼海参应有尽有。那应该是低生活标准年代最奢华的婚宴了。

几年后,慈爱的养母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觊觎朱家产业多年的姨母(养母妹妹)趁虚而入,以帮着父亲看房之名举家搬进了西安的家中居住。伤痛欲绝的父亲从此再没回过柿园坊。

从此三原就成了他唯一的家。外公外婆待他如亲儿子一般,母亲的家族给了他爱,给了他暖。

【三】

父亲最喜欢看书。虽说只上过五年小学,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很勤奋,善于自学。一本新华字典就是他的老师。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新华书店和县里的文化馆、图书馆。虽然当时经济不宽裕,但只要是喜欢的书,不管多贵,他都要买。他还订购了很多热门的文学杂志。有《延河》《收获》《电影文学》《人民文学》等。收集剧本也是他最大的爱好,从剧本里汲取养分,使他受益匪浅。日积月累,文化程度有了明显的提高。除了在舞台上表演,他在编剧领域也崭露头角。

1963年,父亲因才华出众又年轻气盛在团里被排挤,结婚没多久便被调到偏僻的长武剧团工作。在那里,他得到了团领导器重,让他当了团支部书记和导演。在古典剧被禁演的时代,革命现代样板戏里许多主角落在了父亲的身上。最出彩的就是《红灯记》里面的李玉和,郭建光、拴保等角色也塑造得非常成功,很受观众欢迎。舞台上的风光滋长了他的傲气,年轻气盛的他变得有些盲目自大,又因说话尖刻得罪了很多剧团的同事。这个致命的缺点再一次给他带来厄运。文革时期,他被列为黑五类戏霸,整日批判挨斗,隔离审查。深受打击的父亲整日忧心忡忡,彻夜难眠,常常咳血,不久便病倒了。经医院检查,诊断为侵润型肺结核。这个消息如雷轰顶,让我可怜的母亲整日里以泪洗面。在西安太乙宫肺病医院切除了一页肺两根肋骨后,父亲成了一个“残疾人”。医生判断,最多活不过四十岁。病愈不久,组织上给予照顾,父亲又重新调回到了三原剧团。因身体原因,不能再上舞台,便被调到三原南郊中学做起了文艺班的班主任,从事起戏曲教学工作。

父亲把无私的爱都奉献给了他的学生,为此常常疏忽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姐弟仨曾经意见很大。那个年代经济紧张,家里的生活非常拮据,做饭都舍不得多用的一点猪油竟被父亲偷偷拿到学校,还买了核桃仁熬在一起,用来给学生治嗓子。父亲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用在了培养他的学生上。南郊中学文艺班演出的剧目非常受欢迎。这个也是老爸的骄傲啊!老爸乐此不疲地战斗在他的工作岗位上,先后排导了《无头案》《除九经升官记》等许多优秀剧目。后来学生队与剧团合并了,老爸继续任职剧团编导工作,那个时期,他先后自编了《苏护反商》,改编了《甲午海战》等剧目。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三原剧团的乐队、舞美、演员在当时同行业是相当出色的,先后获得了省市县许多大奖。在此期间,父亲又移植导演并出演了大型古装剧《梨花狱》,排导了《赵五娘吃糠》等剧目,演艺事业风生水起。那时,我的母亲也早已成为了剧团的台柱子。他们这对舞台伉俪,足迹踏遍了西北五省的山山峁峁。团里的同事编了一个顺口溜来调侃爸妈说:“朱文艺、王亚平,足迹踏遍陕甘宁!”

【四】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西安开始了大规模的城市改建,西安柿园枋的院子也在政府征收的范围之内。觊觎朱家财产已久的姨母以朱家人没有西安市户口为名霸占了国家赔偿分来的几套房子,给了父亲二千元的搬迁费就算是了事了。

亲戚朋友们都劝父亲去找他姨母维权,但父亲摇了摇头说:“算了,咱对朱家生未养死未埋葬,还有啥理由继承家业哩。不要了!”就这样,父亲把祖上的基业当个鸡毛毽子一样放在脚背上就踢走了。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家家户户有了电视机、录音机。网络时代的到来,使秦腔市场受到很大的冲击。随着流行歌曲、摇滚、模特表演、现代舞等的出现,秦腔已不再是人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了。剧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危机时父亲力挑重担担任了剧团团长,可秦腔大势已去,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没多久剧团就宣布解散了。昔日舞台上光彩熠熠的演员沦为没了生活来源的无业人员。为了生存,有人摆起了地摊儿,有的开起了小饭馆,有的蹬上了三轮车。唯有一辈子只会演戏没有一技之长而且年龄渐大的老演员们一时间都没了生计,日子越来越窘迫。爸妈整日愁眉不展,我对他们说:“爸、妈不用犯愁,没有工资不要紧,我能养活起你们的。”可父亲难过地摇了摇头说:“唉,你不懂,那不光是钱能解决的事。”在后来的日子里,父母还真的跟着大家去唱红白喜事了。听说此事后我特别生气,连夜赶到他们演出的村子,在糊满白纸摆满花圈的小舞边,我看到了脸上涂满油、彩穿着破旧戏装等着上台的爸妈,我冲着他们大喊起来:“你们是啥意思吗?为什么这样啊?是我不养活你们了吗?”爸爸无奈地说道:“娃呀爸妈不偷不抢怕啥啊,虽然你能养活爸跟你妈,但你不能让俺俩短了精神么。唱戏是自己热爱的事情,我们觉得没啥丢人的。”听罢父亲的话,我一时间无语了。

县里一位退休的老领导很爱看戏,和父母也是旧相识。在一次寒暄中得知父母近况深为震撼,他叹息道:想不到当年红遍三原的名演和团长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就是在这位老领导的帮助下,父母的退休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家里的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

随着国家政策的不断完善,经济的不断增长,人们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提高,萧条了很久的戏曲市场也渐渐复苏了。满腹才华的父亲又活跃起来,编剧本、写快板、编小品,整日里打了鸡血般的激情四射。父亲经常被周边的县剧团请去排戏,整日穿梭在戏曲和现实之间乐此不疲。他还登上了大学讲堂给学生们讲授秦腔知识。家里整日人来人往说事聊戏,父亲总是激情四射,神采飞扬,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显露着笑意。他边说边唱,一举手一投足都在秦腔的节奏里。

【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父亲七十岁那一年,弟弟突发脑溢血,意外地去世了。四十四岁的生命戛然而止,残忍的现实将我们全家人的精神击垮了。世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医院冰冷的太平间躺着我英年早逝的弟弟。急诊抢救室的病床上躺着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几度晕厥过去的母亲和两眼呆滞,浑身发抖,无声的抽泣的父亲。我和姐姐失声痛哭心痛不己,家里一时间没人主事乱了方寸,小姨舅舅和亲朋好友们纷纷到家帮忙料理弟弟的后事。那刻我们最担心的还是父亲的身体,好怕他出状况。关键的时候,父亲的表现却出乎意料,没有哭泣,没有激动,反而面色平静地接待着一又一拨前来吊唁的人们。父亲的举动让我和姐姐都感到很诧异,也莫名地恐慌。办完丧事,亲朋好友悉数离去,这时却不见父亲的踪影,我和姐姐焦急地四处找寻,在小区后门一片空地尽头,父亲孤零零的背影坐在地上顿足捶胸,嚎啕大哭……那时间,父亲的心里在滴血啊!

感恩秦腔,感恩那些爱心满满的秦腔人。是他们的百般安慰和亲人们的悉心陪伴,渐渐将父母带出痛苦的深渊。

【六】

恢复县剧团,一直是父亲最大的心愿。

2017年夏日,咸阳地区要搞一个文艺调演。得知消息后,父亲特别振奋。他打算重整旗鼓,给热爱戏曲的年轻人打开一个新局面。可是剧团早已解散多年,演员在哪里?舞美、乐队怎么办?父亲将昔日剧团里的演员一一找回,将自己精心编写的精准扶贫剧本《樱桃红了》贡献给大家排练。七月的天气闷热得让人窒息。父亲带着一帮秦腔追梦人自筹资金,在没有空调的老剧场里,加班加点,挑灯夜战,一个月后,他自编的现代眉户戏《樱桃红了》在县剧院礼堂正式亮相了,县剧团演职人员登上久违的舞台。精彩的表演获得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有耕耘就有收获,《樱桃红了》获得了市调演一等奖殊荣。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父亲终于开心地笑了。

樱桃是红了,可父亲病了,心劲太大,加上灼热的天气下高强度的排练,调演结束后,老父亲彻底病倒了!脑梗,百分之九十大动脉堵塞,西安最好的脑科医院西京医院做了支架介入手术。自那以后,我们全家人都处于紧张忙乱的与医院频繁打交道的状态中。手术非常成功,但落下了癫病的毛病。医生说是正常现象,保养的好二三个月便会消除。可父亲偏是不听劝,稍稍见好就继续投入到编戏,排戏之中,几次在排练场犯病被送到医院抢救。在医院的ICU病房,看着癫痫发作浑身抽搐双手被捆绑在床两头扶手上(防止他拔针管)的父亲,我是又心痛又生气。刚刚平静一会儿的他又开始狂呼乱喊,神志不清,满口呓语:“赶紧给我叫人,我要开会了。”实在哄劝不住,我和姐姐也只能无奈地配合开起了“会”。隔壁陪床的小伙举着矿泉水瓶给他当话筒,配合他的演讲,父亲郑重说:“我叫朱文艺,是三原县剧团的一名员工。三原剧团曾经是一个在陕西县级剧团里出类拔萃的团体,演员条件好,剧目精良。让我感觉痛惜的是,当别的县剧团都在渐渐复苏的时候,我们的三原县剧团还是一盘散沙,无人问津。我们三原剧团好多的保留剧目都很精彩,乐队,舞美水平都很高。如今不再呈现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心里天天盼望着剧团正式恢复的那一天哩。听说最近都在惠民演出,这个活动真的很好,给了大家展示秦腔的舞台……”神志不清的老爸竟然口若悬河的演讲半个多小时。这一举动,把病房里“参会”的病友和家属都惊呆了。

两个月前我回老家看父母,刚进家门便被爸妈带着去参加由三原戏曲传承工作室举办的三原著名秦腔演员联谊会。在这里见到了剧团里看着我长大、久违了的叔叔阿姨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已添上了岁月的痕迹。两位老阿姨依然精神矍铄唱的那么给力,被誉为陇上第一花脸的程天德伯伯是秦腔花脸老艺术家田德年的弟子,把秦腔慷慨激昂、苍劲悲壮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七十多岁的漂亮阿姨刘美丽是百年尚友社的著名旦角演员,是我爸妈的老同学,为了本次活动专程从西安赶来。一段《三滴血》里王妈的唱段真是韵味十足啊。老爸老妈也当仁不让,老两口一段《赶坡》唱的响亮,配合得相当默契。彩凤阿姨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么漂亮,如今70多岁依然是那么端庄大气。数年不见,阿姨见到我特别开心,拉着我一起回忆过去。表嫂刘红梅是享誉西北五省的著名青衣,因为本次活动专程从西安赶过来捧场,看家大戏《三娘教子》唱的是声泪俱下,委婉缠绵,传达出一种独有的韵律。老艺术家们真是宝刀未老,技艺精湛。纯正的老腔老调韵味十足,耐人寻味。现场气氛热烈,大家争相表演越唱越有力,越长越精神。他们将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了秦腔事业,秦腔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魂啊!

我的戏痴父亲把他的人生都交给了戏,交给了秦腔。而秦腔犹如灯塔照亮了父亲的人生。

(编辑  何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