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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在延安

日期:2024-03-25         

范仲淹(989—1052年),字希文,唐朝宰相范履冰之后。其祖籍为陕西邠州(今彬州市)人,后徙家江南,遂为苏州吴县(今苏州市)人。

范仲淹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军事家。在政治上,他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对宋朝廷曾多次提出颇具见地和击中时弊的改革奏议,并与奸相吕夷简等进行了尖锐的斗争,因而一再遭贬谪;在文学上,他的著述甚多,不仅散文写得好,如著名的《岳阳楼记》,而且诗歌写得更好。在岳阳楼记中,范仲淹曾以生动的笔触,磅礴的气势,讴歌了祖国的大好山河,并写下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表达了他的伟大胸怀,久传不衰。

范仲淹早年丧父,母亲改嫁长山朱氏,仲淹亦随继父取名朱说。“少有志操,既长,知其家世,乃感泣辞母,去应天府(今河南商丘),依戚同文学(习)。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举进士第,为广德军司理参军,迎其母归养。改集庆军节度推官,始还姓,更其名”(宋史《范仲淹传》)。

随后监泰州西溪盐税,迁大理寺丞,徙监楚州(今淮安)粮科院等小官,母丧辞官,闲居家中。时晏殊知应天府,闻仲淹有名气,召请监府学。仲淹首次上书仁宗,希冀善“择郡守,举县令,斥游惰,击冗僭、慎选举、抚将帅,凡万余言。”(宋史卷三百一十四)。由晏殊推荐,任秘阁校理,首次去京做官。范仲淹通晓六经,精通《易》学,学习经学的人大多向他请教,解决疑难,他手捧经典为有疑者答疑解难,不知疲倦。他曾经用自己的俸禄供养四方游学之士,而自己的儿子却要轮换穿一件好衣服才能出门,范仲淹却始终泰然处之。“每感激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自仲淹倡之。”颇得士大夫的拥赞,开始在京都与政坛发挥其正直的影响。

仁宗天圣七年(1029年),章献太后将在冬至日接受朝政,天子率百官祝贺。范仲淹极力劝谏这件事,并且说:“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顾与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为后世法。”又上疏请太后还政,触怒了太后。不久任河中府(今运城)通判,贬谪到陈州(今淮阳)。当时仁宗按照太后的旨意,大兴土木修建太一宫和洪福院,并在陕西征购木材,苦于百姓,仲淹上书:“昭应、寿宁,天戒不远。今又侈土木,破民产,非所以顺人心,合天意也。宜罢修寺观,减常岁市木之数,以蠲除积负。”又言:“恩倖多以内降除官,非太平之政。”这些建议虽未受纳,但仁宗皇帝认为范仲淹是一位忠诚之士。

不久,章献太后崩,仲淹被任命为右司谏。这年发生了严重的虫灾和旱灾,江、淮、京东这些地区灾情尤其严重。仲淹上书皇帝,请遣使赈济,皇帝不予理睬。仲淹乃请问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恻然,遂命范仲淹安抚江、淮地区的灾民。范仲淹所到之处开仓济民,并且禁止灾区老百姓过多的祭祀活动,奏请朝廷免除庐州、舒州上供的折役茶,江东的丁口盐钱,并且向仁宗皇帝逐条陈述了救治朝政弊端的十件大事。

景祐年间,皇帝废郭皇后,仲淹率谏官、御史伏阁力争之,未奏效;次日又劝说百官拜请宰相再次相谏,还未到大堂,即被仁宗贬为睦州知州(今浙江新安江),次年调任苏州知州。时值苏州发生水灾,百姓的田地无法耕种,仲淹领众百姓疏通五河,导太湖水入海。他招募民众兴修的水利工程,还没有完成,就被调任明州知州,转运使向朝廷上奏,暂时留下范仲淹完成水利工程,被得以批准。随后朝廷提升范仲淹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回京城,判国子监,又转升为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

时吕夷简任宰相,权倾全朝,百官大臣,多出其门下,任用亲信,排斥异己。仲淹上百官图,公开揭露,多所指责,夷简不悦。有一天,仁宗与群臣讨论建都之事,仲淹说:“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仁宗问吕夷简意见,吕答:“此仲淹迂阔之论也”。仲淹乃四论其事,并直言相谏:“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所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吕夷简愤怒地向仁宗诉说:“仲淹离间陛下君臣,所引用,皆朋党也。”范仲淹对此极力反驳,言辞急切,于是贬于饶州(今江西波阳),时在景祐三年(1036年)。

景祐四年,仲淹调润州知州(今镇江市),又徙越州(今绍兴市)。仲淹等遭贬东南一隅,朝中一时言路堵塞,一些谏官相继起来为仲淹等鸣不平。直史馆叶清臣上疏言:“顷仲淹、余靖等以言事被黜,天下咋舌,不敢议朝政,行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几明威降鉴,善应来集。”书奏数日,仲淹等皆得近徙(续资治通鉴宋记四十一)。

赵元昊反叛之后,根据韩琦的推荐,范仲淹来到延安,从事边防作战,开始了戍边生涯。

由赵元昊建立的西夏国(建都兴庆府即今银川市),本是党项族。党项族原本是古代羌族的一个部落,先是居住于今青藏高原东部,与吐蕃(藏族)有血缘关系。大约在隋代(581—618年),由于吐蕃族的兴起,党项族受到威胁,乃举族东徙,经由甘南,过六盘山,直趋丰州、麟州、府州地区(今神府地区),一部分被安置在夏州(今横山县境)。其首领拓跋赤辞归顺唐朝,被太宗李世民赐姓李。经二百余年的繁衍生息,至唐懿宗咸通末年(873年),党项族首领拓跋思恭“窃居宥州,自称刺史”,因参加镇压黄巢农民起义有功,被唐王朝封为夏国公,复赐李姓,“据有夏(横山)、绥(绥德)、银(米脂西)宥(靖边)、静(榆林西)五州之地。”其后裔乘五代十国混乱之机,不断拓扩地域,至北宋初年,遂形成一支强大的地方割据势力,夺取兴、灵诸州,奠定了西夏基业。

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夏主李继捧率族人入京朝贡,被宋太宗赐姓赵,名保忠,从此始,羌人又由李改姓赵。其族弟继迁也于淳化初年赐名赵保吉。保吉的孙子赵元昊“少年有志,性雄毅,多大略,善绘画,能创制物始”。于仁宗天圣九年(1031年)继父位,于宝元六年(1038年)10月10日,正式筑坛受册,即皇帝位,时年30,建都兴庆府,正式背叛宋廷,另立国号,揭开了近百年的宋夏边境战争。时西夏国领土十八州,拥军55万。

赵元昊叛宋之后,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侵边战争,即攻保安(今志丹)、陷金明(今安塞沿河湾)、围延州。

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正月初八,元昊先是自承平寨退,声言将攻延州。延州守将范雍闻之甚惧,报请宋廷派兵驰援。继而元昊又遣其衙校贺真来假言“愿改过归命”,即归顺宋廷,范雍信以为真,“厚礼真而遣之,遂不设备”(《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二)。

元昊乃于正月首先挥军攻保安,自土门路入。范雍闻讯,急令环庆路副都部署刘平从庆州(庆阳)赴保安;又命鄜延路副都部署石元孙率军趋保安,二军和解保安之围。刘平得范雍号令,率骑兵三千行四日抵保安,与元孙合军,趋土门拟迎击西夏军;正月十八日,西夏军20万人改攻金明等36寨(今安塞及志丹境内),金明诸寨宋军主将李士彬素称“铁壁相公”,作战勇敢,指挥果断,率军10万,为延州北面屏障。但由于兵力分散,很快即为西夏军各个击破。士彬被擒,子怀宝战死。兵临延州城下,此时范雍极度恐慌,又急令刘平、石元孙回军救延州。刘、孙挥军于正月二十日返军于保安,并立即向延州进发。(刘)平素轻贼,谓其下曰:“义士赴人之急,蹈汤火犹平地,况国事乎!”乃昼夜兼行,于正月二十二日夜进

抵三川口(今安塞高桥附近)西十里止营,遂即令骑兵先趋延州夺门。时鄜延都监黄德和将2000人屯保安碎金谷,巡检万俟政,郭遵各将所部分屯。范雍皆召之为外援,平亦使人趣其行。

正月二十三日,“五将合步骑万余人结阵东行五里,刘平令诸军齐进。至三川口遇贼,时平地雪数寸,官军争奋,杀贼骑700人,乃退。贼复蔽盾为阵,官军击却之,夺盾,杀获及溺水死者又八九百人”。至夜晚夏军反攻过来,黄德和退走保西南山,众军随皆溃。是夜刘平等立土寨自守,经次日之激战,刘、孙二将被擒,几乎全军覆没(黄德和后被庞籍腰斩)。

夏军围延州七日(正月二十五至二月初一),因一场铺天盖地大雪遂解围而去。虽免于城破兵败,但范雍因指挥失措,先有坐失金明之役,又有三川口之败战,连折二大将,遂于二月二十八日降知安州。

康定元年三月二十四日,根据韩琦的建议,朝廷任命范仲淹为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尚未到任,于四月二十八日又改为陕西都转运使。仲淹上书仁宗:“闻边城多请五路入讨,臣窃计之,恐未可以轻举也。太宗朝以宿将精兵,北伐西讨,艰难岁月,终未收复。缘大军之行,粮车甲乘,动弥百里,敌骑轻捷,邀击前后,乘风扬沙,一日数战,进不可前,退不可息,水泉不得饮,沙漠无所获,此所以无功而有患也。况今承平岁久,中原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系难制之敌,臣以为国之安危,未可知也。”

五月二十六日,任韩琦为枢密直学士,范仲淹为龙图阁直学士,并同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同管勾都部署司事,担任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八月二十八日,范仲淹又自请兼知延州,正式来到延安从事戍边战争。仲淹来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编军队,分将率领,因敌情而异,灵活作战。按宋制,诏分边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有寇则小官先出,逐级出战,循规蹈矩,多所败绩,很不适应战争之需要。范仲淹对部下说:“将不择人,以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乃以州兵一万八千人分六将率领和教练之,遇敌则视其兵力众寡,分别出兵,使敌不敢来犯,既而诸路(时对西夏作战共分四路: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秦凤路)竞相仿效之。

同时,征集当地民众中的弓箭手,每25人为团,置押官,每四团为一都,置正副都头;五都为一指挥,置指挥使,平时训练种田,战时作战,使军民结合,形势大为改观。夏人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指范雍)可欺也。”(《续资治通鉴》)。

其次,收复失地,修复城寨,鼓舞斗志,积极御寇。首先率军收复塞门砦(今安塞镰刀湾)、安远寨(今安塞北)、园林城(在志丹县北五十里)等失地,并击走入侵之敌;同时令军民竭力修复遭毁坏的边塞城寨,如金明寨(今沿河湾),万安寨(今西河口),保安的大顺城、白豹、金汤以及永坪、承坪等十二寨,大大地巩固了边防阵地。

其三,垦营田、积谷粟,增强了战争的物质基础。仲淹到任后,即令各寨军民广开营田,多收粮草,以减轻国家的耗费,人民的负担。是年九月,命仲世衡一边抢修青涧城,又“开营田二千顷,放贷通商,城遂富殷”,即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遭战争严重摧毁的经济,又丰富了战争的物质基础。为了减轻老百姓远途输送粮草的劳苦,请议在鄜州设军(诏建康定军),以河中、同州(今大荔)、华州(今渭南市华州区)之租税就地储备,春夏徙兵就食之,可省籴粮十之三,大大减省了人民的负担,反映了仲淹爱民之心。

其四,在全面加强边塞设防的同时,又重点加强延州城的设防:修复了延州城的城垣,在宝塔山上进行重点防御设施的修筑,如修建了望寇台(又名摘星楼)及其周围的城堡(遗迹至今犹然可见),报警用的烽火台,汲水的范公井,嘉岭书院,亲笔又在山崖上书写“嘉岭山”“胸中自有数万甲兵”等石刻,这些文物古迹,既是历史的见证,又是范仲淹留给延安的纪念。

其五,用怀柔政策,招纳边界各族边民,使之忠于宋廷、背离西夏,削弱元昊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边塞诸部族,多有归顺。使“承坪等十二寨蕃汉之民相踵复业”“顷已下敕招携蕃族首领,臣亦遣人探问其情,欲通朝廷柔远之意。使其不僭中国之号而修时贡之礼,亦可俯从。”(《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三)。

仁宗庆历元年(1041年)正月二十二日,赵元昊遣使来延州与范仲淹和谈,因一无表章,二无诚意,在未报知朝廷的情况下,仲淹遗书晓以逆顺之理,并遣监押韩周与夏邦来使高延德一同送书于元昊。书云:“曩者景德初,两河休兵,中外上言,以灵、夏数州本为内地,请移河朔之兵,合关中之力,以图收复;我真宗皇帝文德柔远,而先大王情向朝廷,心如金石,言西陲者一切不行,待先大王以骨肉之亲,命为同姓,全付夏土,旌旗车服,贵极王公。是我真宗皇帝有天地之造于尔也!自此朝贡之臣,不绝于道,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养生送死,令终天年,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忠顺之功也。”

“自先大王薨,今皇帝遣使厚吊赙之礼,听大王嗣守其国,爵命隆重,一如先大王。大王以青春袭爵,违先君之誓书,遂僭位号,遣人归纳旌节;中外惊愤,请收行人,戮于都市。皇帝念先帝本意,故夏王忠顺之功,不忍一朝骤绝,含容不杀。省初念终,天子何负大王哉!”

“传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王世居西土,衣冠言语,皆从本国之俗,何独名称与天子侔?大王建议之初,必谓边城无备,士心不齐,驱马而来,所向可下。今奔冲边地,频年于兹,汉之兵民有血战而死者,无一城一将愿归大王者,与初望无乃异乎?”

“大王果以爱民为意,言当时之举,徒由众请。以此谢罪,天子必当复王爵,承先大王保国庇民之志,天下孰不称大王之贤,一也。如众多之请,终不获辞,前所谓汉、唐单于、可汗之称,于本国语言为便,亦不失其贵,二也。但臣贡上国,存中外之体,不召天下之怨,不速天下之兵,使人复康泰,三也。又,大王之国,府用或阙,朝廷每岁必有厚赐,为大王助,四也。又,前来入贡之臣,止称蕃校,以避爵命。按唐方国之礼,常遣宾佐入贡于朝,则不必用蕃校之名。又,唐诸蕃所建官名,未尝与中国相杂,使其持礼而来,则无嫌矣,其有功有德者必可受朝廷之命,五也。时者边臣上言,乞以官爵金帛招致蕃部首领,仲淹亦一面请罢,惟大王告谕首领,不须去父母之邦,但回意中朝,则太平之乐,遐迩同之,六也。国家以四海之广,岂无遗才?在大王之国者,朝廷不戮其家,安全如故,宜善事大王,惟同心向顺,自不失其富贵,而宗族之人必更优恤,七也。又,马牛驼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有无交易,各获其所,八也。大王听之,则上下同其美利,边民之患息矣。况宗庙有先大王誓书在,诸路之兵,非无名而举。钟鼓之伐,以时以年,大王之国,将如之何?它日虽请于朝廷,恐有噬脐之悔,惟大王择焉!”(《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三)。

范公大书,一气呵成,高屋建瓴,气宇不凡,说理透彻,晓之利弊,在西夏小王朝中,引起了很大震动。但因这封遗书,事先未奏请宋朝廷,也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宋庠甚至提出“仲淹可斩”,因杜衍、孙沔等人的极力申辩,方免为罹难。

去岁末,仁宗命鄜延、泾原两路军于正月上旬出兵攻西夏军。仲淹认为此举不可采,于是上书谏曰:“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不如俟春深入,贼马瘦人饥,势易制也。况边备渐修,师出有纪,贼虽猖獗,固已慑其气矣。鄜、延密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也。第按兵不动,以观其衅,许臣稍以恩信招来之。不然,情意阻绝,臣恐偃兵无期矣。若臣策不效,当举兵先取绥、宥,据要害,屯兵营田,为持久计,则茶山、横山之民,必挈族来归矣。拓疆御寇,策之上也。”

朝廷虽许仲淹存鄜延一路示招纳意,仍诏仲淹与夏竦、韩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不拘早晚出师。仲淹前后凡六奏,申述己见。

庆历元年二月四日,朝廷欲发泾原、鄜延两路兵讨贼,议未决,诏环庆路副部署任福抵泾原议事。会韩琦巡边,亦抵泾原,而谋者言元昊谋寇渭州。二月九日,任福将兵一万八千人,以泾原驻泊都监桑怿为先锋,钤辖朱观,泾源都监武英继之,行营都监王珪,参军事耿傅皆从。“琦面援福等方略,以诸寨相距仅四十里,道近且易,刍粮足供,度势未可战则据险设伏,待其归然后邀击之。福等就道,琦亲至城外重戒之。”(《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三)。

翌日,福自新壕外分轻骑数千趋怀远城,捺龙川,遇镇戎军西路都巡检常鼎,同巡检内侍刘肃,与贼战于张家堡南,斩首数百。贼弃马羊橐驼佯北,怿引骑趋之,福亦分兵自将踵其后。薄暮,福、怿合军屯好水川,朱观、武英为一军屯龙落川,隔山相距五里,约明日会兵,不使贼得逸去。逻者传贼兵少,故福等轻之。路亦远,刍粮不继,人马已乏食三日。

福等不知贼之诱也,悉力奔逐。三月十三日,至龙竿城北,遇贼大军循川行,出六盘山下,距羊牧隆城五里,结阵以抗官军。诸将乃知堕贼计,势不可留,因前接战。怿驰犯前锋,福阵未成列,贼纵铁骑冲突,自辰至午,阵动,众傅山,欲据胜地,贼发伏自山背下击,士卒多坠崖堑相覆压,怿、肃死。贼分兵数千断官军后,福力战,身被十余矢。小校劝福自免,福曰:“吾为大将,军败,以死报国耳!”挥四刃铁简,挺身决斗,枪中颊,绝喉而死。福子怀亮亦死之。(《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三)。

朱观、武英、王珪等另一路8000余人,经一日激战,仅朱观引千余人得以幸免外,武英、王珪、耿傅等以下将士亦全军覆没。两军相距仅五里处,“然不相闻也”,可见消息多么闭塞!

以上好水川任福等作战失败,发生在庆历元年二月十二日至十四日。为与西夏交战以来的第二次大败仗。

此次战败,一是敌情不明,朝廷所定作战计划失当,战机与天时、地利均不利,而又是孤军深入,本来就很难取胜;二是任福一贯骄纵轻敌,好功急利,盲目冒进,指挥欠妥,互不协调,未按韩琦所定作战方略行动,更是惨败的直接原因。

由于好水川之战失败,朝廷于四月二日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枢密直学士、起居舍人韩琦为右司谏,知秦州(今天水);四月四日,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范仲淹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因坐鄜延路拒不出兵声援任福进攻之罪。

范仲淹从1040年8月28日到延州,至次年4月4日贬耀州止,在延安实际只待了七个月零六天。范仲淹在延安时间很短,但在人民中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庄里中,以赡族人。汛爱乐善,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昼象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斋三日而去。”(宋史卷三百一十四)。在延安,于今东关黑龙沟处,先后建有范公祠,韩范二公祠,直至清末才被毁,如今清凉山上已新建了范公祠,供人观瞻。

是年五月二十四日,仲淹又被调去守庆州(今庆阳);庆历二年(1042年)四月,又调任邠州观察使。至庆历三年(1043年)四月与韩琦同时召回朝廷任枢密副使止,仲淹在延州、庆阳、邠县等地戍边共计二年零六个月。以后仲淹又以宣抚使巡边河东与陕西,并以陕西四路安抚使知邠州;后因病知邓州(河南邓县),杭州,青州(山东益都),卒于从青州至颍州(安徽阜阳市)的途中,终年六十三岁。

(编辑 张东栋)